跟診心得

感謝老師讓學生參與此次跟診，才能繼續學習老師更多精深的知識，老師腦內的軟體總是不斷升等進化，記憶體又存著無窮無盡的知識寶藏，如果沒有老師如此耗費心神無私的栽培，我們怎有機會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歷經兩個月，相信大家都深感，巨人不僅雄偉，頭更是巨大，即使站在他的肩膀上，自己仍然相當渺小。

感覺老師開方的運用，一直不受任何文字，還有條辨的羈絆，並不是說老師刻意去創新，或是去違背什麼原則，而是覺得老師對於人體生理、病理之透徹，對於藥物性質、機理的了悟實在令人瞠目結舌，加上豐富的戰鬥經驗，簡單幾個問題之後，就能在老師腦裡出現一張真正的人體斷層掃描圖，站在外面卻清楚的看見病灶位於人體何處，知道什麼樣的藥物可以到達，要用什麼樣的配伍才足以將不該存在的導出，並把缺乏的補足。因此書中條辨文字上任何可能有的錯誤或缺失或是後人的更動，都不會影響老師判斷出原方的真義。

許多複方的併用，又可在老師的加減下，自然褪去可能產生的衝突。印象第一深刻的當屬老師在8/10診療日誌給我們的那場考試，患者是被西醫診斷心臟衰竭、心肺積水、貧血，呼吸短促且下肢水腫嚴重的95歲美國老婦。當時大家都能開出跟老師近九成相似的方，但其實若差了老師後來補上說明的那味去水要藥，我猜測恐是效果有限，甚至可能會令病人短氣的不適症狀加據。這種狀況下出手機會就只有一次，差這麼一味藥，其實相距甚遠。

我認為老師下了這味藥才是所謂”和”藥的神，只要在病人需要的狀況下，依然可以將刻意去桂的方，和刻意去芍的方合併在一起使用，且令全方毫無阻滯循環運行，而老師當時解釋自己對於整個方的思路其實也不完全像大家開的這樣，沒那麼複雜，並不是一定什麼湯加什麼湯再加什麼湯，只是對於病人的現狀順理成章的開了出來，很直接的將不足的補進去，不該存在的消導出來，如此而已。兩週後病人的恢復狀況令其子非得寫信並送禮來感謝老師不可。而這樣的例子不是只有一個，太多了根本寫不完。

老師讓大家親眼所見的，已不單單只是發揮經方的威力而已，更是展現了千年來中國醫學的”神髓”。老師就像天生的畫家，畫了樹幹跟樹葉，common sense的當然要畫上樹枝，才能將兩者銜接起來，輕描淡寫的就完成了畫作，原因無他，就是一個字”懂”。偏偏我們就獨漏了樹枝，甚至有人可能畫成鐵枝、花枝，脫離了樹(經方)的原貌。

這亦令我深深感受到，當一個醫生的功力已經可以從外面清楚看見裡面的時候，出手自會簡單、簡潔、直接，不受任何枷鎖束縛，因為樹本來就長這樣，每次的出手就會是”經方”。所以條辨、藥性、經絡、經方等等是一種雙向的工具，不單是用來了解治病的原則和方法，更重要是加上臨床經驗後，能夠讓你反推回去。接著再回頭，腦中似乎就出現張張病人的人體掃描圖，所以什麼時候該下什麼藥該怎麼完整這張作戰計畫，便會輕而易舉。這樣的思考模式雖然老師在dvd的教學裡就已經在培養我們，但若不能從旁親眼看見老師臨床應用，自己埋身在臨床看病時，功夫的長進其實難有如此大的躍進。

而老師卻經常自謙：自古以來中醫本來就是長這個樣子這個樣貌，是現在外面的中醫變了，並不是他特別。甚至時至今日老師仍是每日反省自己，仍繼續在尋覓古籍並廣泛閱覽來增進自己，這些更是我們需要學習效仿之處，感謝老師無私的將他的心得貢獻出來栽培我們，我們自當更加努力學習並且發揚。

其實這個病人運氣真是非常好，如果再次送到心臟科加護病房肯定被整慘了，首先24小時絕對臥床，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不是植物人也被搞的跟植物人沒什麼兩樣，躺的你全身酸痛發癢就是不讓你下床。每天未吃飯先吃副作用就是腎衰竭、心律不整或中毒猝死的毛地黃、利尿劑、神經抑制劑等等，威脅你不吃就會心臟衰竭而死，其實前幾天有人吃了馬上中毒死他不講。如果尿量太少馬上拿塑膠管插進你的尿道，每天幫你清洗陰部之後還要把卡在你尿道的塑膠管完整轉一圈，你不說南韓軍艦誰炸的絕對不會放過你。太過虛弱無法進食立刻再拿更長的塑膠管從你的鼻孔一路插進你的胃，接著用各式配方奶把你的胃灌的又脹又痛，然後請你吃副作用腹瀉的gascon說要消脹氣，結果害你躺在床上拉的滿屁股，只好另包尿布，不然整個床都是你的屎。

貧血給你輸血也要輸水，而副作用就是剛才給你下的另外四個診斷(心臟衰竭、心肺積水、呼吸短促、下肢水腫)，這種手段稱之為治療，跟政治人物說自己從來不說謊的可信度差不多高。逼到你終於喘不過氣了，只好衝去抓幾根塑膠管出來，從你嘴巴、喉嚨一路插上到氣管，接著另一端接上高分貝警報大叫沒停過的呼吸器之後，再用經常扯爛你皮膚的膠帶幫你把管子固定在嘴上，大家可以試試拿原子筆24小時放在喉嚨看看，基本上就是那種感覺。每半個小時或一小時就拿更長的抽痰管深入你的氣管、喉嚨、鼻孔幫你抽痰，你嗆的滿臉通紅，痛苦到一句髒話都罵不出來會想怎樣，所以一般加護病房的病人都要五花大綁，因為病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拔管自殺，不綁起來醫院意外事件報告寫不完，還要被家屬告草菅人命，有牙齒的病人還要再塞個保護器在塑膠管旁邊，因為手腳都綁在床欄上便拔管不成，只好用牙齒把管子咬斷，想盡一切辦法自殺，不然就是受盡以上折磨被綁到死。

其他零零碎碎的像每天拿一堆粗針左邊進右邊出；動不動放血針捅你指尖驗血糖；在你鎖骨下挖個洞，又塞根塑膠管一路插到你的心臟；屁股手腳開始生一堆爛壓瘡，流出跟臭水溝水一樣臭的灰色膿，好像挖水井在你身上一樣，還可以看到骨頭，每天拿大棉棒進去幫你挖阿擦阿……。心電圖怪怪的就拿兩個長方形電擊棒電你，什麼叫天打雷劈這輩子沒嚐過吧；吃絕不補血先便秘的鐵劑，其實便秘也好，躺在床上大便其實非常難受，沒想到醫生馬上開處方給你灌腸，你又拉的整個床單都是大便水，連包尿布都沒用，護士邊擦邊罵髒話，明明不是你願意。終於歸西解脫之後，家屬做給醫生的匾額不是整人專家竟是仁心仁術，這故事情節的合理性比所有科幻電影還差，票房收入卻總是造成各國政府財政赤字!到底要去天堂還是地獄，顯然這個外國人比多數中國人聰明且幸運多了。

最後再次感謝老師、Jack叔叔Jennifer、 Doris阿姨的照顧，還有林醫師、顏醫師、此次全體人紀師兄姊的指導，希望大家在發揚中醫的路上都能夠越來越順遂。

學生蔡O龍敬上2010/10/04